WALKING MAN

本次初階禪七共83人參加

日期：2022/1/5-2022/1/12

地點：法鼓山禪堂
總護法法師：演禧法師
內護法師：演捨法師、演揚法師
小參法師：演捨法師、果興法師、果稱法師
Day 1-3:6支香
Day 4: 7支香
Day 5-7: 禮拜
Day 7: 自由香：坐香75 mins

繼2019年第一次禪七之後，就沒有因緣再有禪七的機會，新冠病毒的疫情是大環境，2020年的罹病及手術是色身的限制。2021年順利錄取禪學班之後，禪七是結業資格中行門的要求。趁著疫情平穩，傳燈院總算繼2020年12月在總本山禪堂開辦第一次實體禪七（中階禪七），而這次則是第二次禪七（初階禪七)。受到師兄的鼓勵及把握因緣，在報名表中我簡述了報名的動機是長久以來，渴求進總本山禪堂（選佛場）的心願，但願此次因緣俱足。沒想到圓滿之後，本次禪七的收穫遠超過於我的想像。

延續著罹病及禪學班的聽聞體驗，即使到1/5報到當日，其實都沒有把握本次禪七可以如期參加。兩年來，疫情的變化，讓人體會到無常是變動，而變動才是最真實不虛的常態。只是人們往往留戀於美好，不捨美好事物的流逝，不忍挫折磨難的來臨。越接近報到日期，每日夜間繫看著自己，捫心自問，這次禪七，我期待的是什麼？想獲得什麼？幾日下來，沒有！沒有任何我想要獲得的，沒有任何我期待的事。但願禪期，所有障礙色身的緊張習性，能夠減少到最低。就讓我真實體會這次的禪七吧！帶著這樣的心及該有的準備，冬日寒冷，氣象預報山上天氣陰冷多雨，讓我憶起2017年在山上受菩薩戒的天氣。曾經有一夜，冷到我幾乎失溫，事後查看小米手環，當晚我的心跳僅有39。若非腦中突有一念，身體突然坐起補上了厚重外套，是否能夠圓滿受戒，是不可知的。本次禪七及菩薩戒在我心中，都是特別的，天氣如此相似。於身，前行功課能做的如法師所說，我僅能準備好所有禦寒衣物及藥品。於心，倒空一切，暫別紅塵的所有罣礙前往便是。

照例在台北車站東三門搭接駁車，凡是義工或是參加法鼓山或是文理學院的活動，主辦單位總是會在台北車站準備接駁遊覽車，畢竟許多人會從外縣市遠道而來。下午抵達的時候，由於新冠病毒的關係，在報到前就必須先進入五觀堂做快篩，由醫護組義工執行，確認每一位禪眾的安全。這樣的措施，大抵也是這個時代才有的，希望這樣的防範措施，在不久的將來，就能因為疫苗接種率趨於完整以及疫情停歇，自然而然地取消。

第一次到禪堂，寮房與禪堂是緊鄰著的兩棟建築物，難怪之前就有許多師兄姐一直推薦說此生一定要進禪堂打一回禪七，這樣的設計，在接下來的七天，發現原來是幫助禪眾減少所有的干擾，也因為縮短了往來寮房與禪堂的時間，讓禪眾的身心更為安定，不再是像紅塵中被緊湊的時間逼著、趕著，卻往往不知道自己當下的感受，跟著活死人有何差別。寮房的設計也是因應禪修而來，每間有11個床位，疫情的緣故，每間寮房僅收納6位禪眾，彼此之間相隔一個床位。床頭的木頭櫥櫃及層板，禪眾將這七天所需的衣物拿出來之後，就可以把行李箱直立在櫥櫃中。即使知道法鼓山建立時間並沒有很久，但是這樣講究收納及整潔的設計，還是讓我很是驚豔。

我的寮房是304, 座位是4-05。隔壁的寮友在安單時非常友善地遞給我一副耳塞，手指頭比了比她自己。原來是她怕自己打呼的聲音妨礙了我的睡眠，才有這樣貼心的舉動。七天來，第一點的心得就是十分感謝遇到的寮友及禪眾還有悅眾義工團隊。他們本身的收攝身心及貼心的舉動，讓我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。安單之後，總護法師在下午說明禪期的規矩、出坡工作及環境後，正式開始了禁語的禪七生活。我的出坡工作是女寮茶水間及法師洗衣間還有戶外陽台的掃拖地，是一個人進行的出坡。七天來，這個出坡工作往往相應禪七期間師父的開示影片及總護法師的教導，比如說掃地時的用力與師父開示影片中提到的以扇接羽的故事，是一樣的。彷彿看完師父開示影片之後，正好我就可以藉由出坡工作作為練習，讓禪七不僅僅是在禪堂內蒲團上的練習。

本次的禪七，在第一天就遵照規矩的在早上四點起板，沒有給禪眾任何的暖身。後來想想，所謂的禪不就是這樣嗎？如實地以規矩過修行的生活，沒有任何時候是準備好的，隨眾作息，身體累了就回寮睡覺，餓了就吃，用功的時候用功。當心念如實的接受時，也就很自然地隨著起板訊號起床，用齋出坡後，若感覺身體疲累，通常是還有一大段時間（約30分鐘）讓我回寮再休息的。這次禪七是新生後第一次長期的隨眾生活，原本擔心手術後的色身體力無法負擔，但是一切的安排，冥冥之中似乎已經為我消除了不必要的擔憂。禪修期間，老實地在上坐前做足頭部運動及三次深呼吸，於是第一天在放鬆身心-體驗呼吸-數息之後，其中一支香，當我數息數到很穩定後，突然地感覺數字很重， 「我不要了！」這一念升起時，禪堂與我竟然全然的消失，沒有邊際，僅有一抹綠及淙淙流水聲。停留沒多久之後，我睜開了眼睛，再次看見禪堂周遭的一切，確認自己的環境，之後再回到數息時，也就是以很清楚明白的數息圓滿。接下來的三天，每次的坐香，我都老實地做好頭部運動、三次深呼吸，下坐時也以小幅度的旋轉身體作為出定的準備，卻再也不曾體驗到當初的情況。

心中的懷團越來越大，但是在團體小參的時候，我還是只敢與小參法師果興法師請教單盤的姿勢。法師首先笑我今天怎麼穿得跟台灣黑熊一樣？聽到愣了一下，首次見到果興法師本人，法師的口吻彷彿是慈悲的師父久未見到弟子那樣的親切打招呼。我還直楞楞地回法師說，是呀！這是法鼓文化出的禪修斗篷。法師推給我一條毛巾，教導我以毛巾輔助單盤的姿勢，並笑著說你無可奈何的時候，手的姿勢該如何擺放？原來這三天我因為追求想要再次體驗那支香的情況，身體已經不自覺地緊繃起來，也由於無法尋獲，心情自然是無可奈何，而這些變化，尚無法自覺，一直到了法師指點，我才瞪大眼睛想說，你怎麼知道？而心中那越來越大的疑團，直到了個人小參時，才敢跟法師提起請他確認。我不明白是我的幻覺，還是方法用得不對？若是對，接下來，我又該怎麼做呢？似乎一回到方法，境又消失了。進入小參室，法師微笑著說我比前一天好多了，我回說感覺身體越來越重，法師說身體我們管不了他，心清楚就好。你今天的心就比昨天清楚很多呀！

接下來，法師直言正色地的回答我說，我們說放捨諸相，當你放下所有的時候，就進入了統一心。你會感覺到身體不見了，至於樹木跟流水那都是不存在的，當你身心放鬆之後，用方法用到很純熟時，就是統一心的狀態。至於默照，則是連我都沒有了，心就像鏡子一樣清楚。再問法師，那我回得到那樣的狀況嗎？法師說回不去了，當你有所求的時候，就不可能再體驗到。再問我只是想確認這樣的方法對不對，那往後我的練習該怎麼做？法師回答我說，你還是要從放鬆身心、體驗呼吸、數息開始，否則你會有很多妄念。在下一支香時，你就用只管打坐就是了。走出小參室，感覺疑團如雲霧散開一般，身心也輕盈了不少。

往後的四天，嘗試著拋開過去三天的練習，就當自己今天是第一天，每支香都是新的，也因為如此，如倒吃甘蔗般越來越習慣禪修的生活型態。四點起板，十點安板，該睡就睡，晚上藥石後不用出坡，好奇地拿著毛巾、手帕及貼身衣物上五樓洗衣服去，才發現原來眾人都在洗衣服。終於在第五天，一直下雨的天氣稍有了停歇，因此才有室外經行的因緣，第一次我收攝了六根。而第二天，我讓自己六根全部打開，讓眼根就像是鏡子一樣地反射，而心不起任何作用。不給名字、不評價、不給任何形容，有意思的是第二天走一走有一隻黃狗走到禪眾的右側，禪眾很安靜，黃狗也很安靜，我與他眼睛相視之後，他在我右後方跟隨著。這樣的心鏡反射，也用在第二次的室內快步經行。第一次我可以很快地移動，沒多久，卻又覺得喘，身體跟不上，於是就退到禪堂外的石板地。第二次，總護法師教說如何可以跑得久，就是以呼吸不喘的速度移動，我移動了好幾圈，當時見禪堂內所有物，都像是玻璃似的明照清涼，清清楚楚地卻沒有任何意見，在兩腳飄動的那時候，嘴角不自覺得上揚微笑，直到覺得厭了之後才退到石板地去走路。

最後一天下午的自由香，師父在開示影片鼓勵眾人不要輕言放棄，也舉例曾在禪七自由香期間鼓舞一名女眾，即使是數著腳指頭，也這樣專心了一個多小時。氣溫依然很低，我這個懶散的弟子，自然就窩在禪堂內在蒲團上用功。禪期以來首次用手錶確認上坐時間14:00，用師父開示影片中所說，聽到任何聲音就是去體驗他。於是左前方羽絨外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，我接納他；周遭有人起坐的聲音，我接納他；禪眾進出禪堂開關門所發出的聲音，我接納他；漸漸地，玻璃窗外的風聲、法師在西單要義工把門鎖上的說話聲、很遠很遠地方傳來的鐘聲，一切都聽到、消失，又聽到又消失。時間？一閃而過的念頭，不管他！就這樣不斷地感受所有聲音，接納所有身體的感受。直到感受到左腳腳踝突出骨頭的疼痛。痛！再坐一會！好痛！不想坐了…。睜開眼睛，確認手錶上的時間15:15。霎那間對於這個久坐的身體不太熟悉，所以下坐花了一點時間。

最後一天的晚上，總護法師要所有禪眾到齋堂寫下心得分享及小組分享。首要的心得除了感恩還是感恩。在禪七期間，法師安排了好幾次的禮拜，包含感恩禮拜及懺悔禮拜，雖然參加過幾次法會，但似乎在這幾天的禮拜之中，我第一次對此生及有始以來所有相遇的人與眾生，誠心誠意地，不急不徐地伏首拜下，感恩及懺悔此生及無始以來犯下的所有罪過及所受到的庇佑，在懺悔禮拜中，忍不住涕淚縱橫，助理監香遞給我幾張衛生紙，整理面容。這恐怕是我第一次這樣把自己全然地在禪堂的佛陀前攤開！

離營當天早上，法師提醒我們回程全程都要做好自我防護，我們在山上很安全，但是回程變動的因素太多了，原本還不太懂法師為何有這樣的提醒。在遊覽車上打開手機，看到新聞才知道山下在這週內，疫情又轉為嚴峻。而我們似乎是在山上避難了七天一般。

第一次的禪七是2019在農禪寺，小參法師是常懿法師，當時我提問的是身體的覺受。相隔三年，大環境及個人的境遇都有很大的變化，這次的初階禪七，圓滿了進總本山禪堂用功的心願，也將一學期以來禪學班的教導作為體驗。在這樣特別的時代，還能有這樣的因緣參加禪七，直到今日回想起來還是感恩於許多不可思議的安排，也更確認往後的修行之路。